【炎飞/岩飞】罪孽 06
外书房，展雄飞正在仔细盘算着前几日未曾清点的账目。萧家家大业大，自然不是每样都要劳神计算，他盘点的这些账目都是掌柜庄头按月或者按季送来的总账，若是放在平时，早一点晚一点的都无所谓，只是之前因为萧炎出走而造成很多商铺被其他家族吞并货物损失，甚至还要防着是否有油滑的掌柜趁机中饱私囊，因而这些账目不仅要及时理清，还要仔细辨别。
阳光斜照进温暖的房间里，少年身姿挺拔，微微垂首，一手执笔，一手拨弄着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，看上去比某些附庸风雅弹琴弄箫的人还要文雅几分。桌前侍立着的丫鬟研好了磨，时不时看着杯中的水快冷的时候就换上新的来，以免主子喝了冷茶。
听到有人出声向萧战问好，他这才抬起头来，向进门的人一笑，“父亲来了。”
萧战点点头，“飞儿，你先把账册放一放，为父有事要跟你商量。”
展雄飞应了一声，又见萧战将伺候的人都打发到了外间去，心下疑惑，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。
萧战端着茶杯沉吟了许久，这才道：“今日有人向为父提亲，想要求娶你。”
展雄飞心里咯噔一下，他昨晚上才跟那人提过，他不会今日就找父亲提亲了吧？他一向吃不准岩枭行事的脉络，只能疑惑地问道：“不知是哪家？”好歹是婚姻大事，他略有些羞涩地垂头，耳尖不自觉地有些发热，心底却不知如何是好。
见他一派羞涩，并无排斥之意，萧战想着他大抵是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，这才继续道：“这人你也见过，正是之前为父为你引见的岩枭先生。”
展雄飞端坐着，听萧战给他介绍岩枭的情况。
“他父母俱是遭了魂殿毒手，家中也没个亲近的长辈，如今说是求娶，其实也只是他自己私下里同为父提起。说起来，他年纪轻轻就有如今的成就，哪怕之后再无突破也是少有的高手了。”何况这人才二十余岁，斗者的生命本就漫长，他怎么可能在之后再无突破呢？
略夸了两句，萧战又担心因着目前萧家还要仰仗岩枭，展雄飞心里有了负担，不好意思拒绝，又道：“你也不要多想，无论是应还是不应这门亲事，萧家与他的合作还是在的。”
话虽如此，答应与否，其实还是有不同的。展雄飞之前使性子让岩枭许诺娶了自己，不就是为了将他彻底拉拢到萧家的阵营？只是这些算计是不能对萧战说的，更遑论就他和岩枭私下里的联系，若真让人知道了，他可就不用活了。成亲的事宜早不宜迟，早一天他真成了岩枭的人，不说那事少了一份风险，在外人看来岩枭就再也与他们萧家分不开了。
“这，太突然了，我心里不知如何是好。”除却一开始的慌乱，展雄飞的心慢慢定了下来，思路也逐渐清晰，“只是有件事还求父亲应承。”
展雄飞的眸子向外头觑了一眼，压低了嗓子说了一句话，萧战的眸子张了开来。
“这未免···太过强人所难了。”萧战张口结舌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个形容词，他实在不知展雄飞提出这个条件的是为了拒绝岩枭还是真的如此想。
反倒是展雄飞道：“若是父亲觉得为难，这事我便亲口同他说。”
“这······”
“我知道我这要求乍听起来有些过分，父亲开不了口也是应当的。这话还是由我来说最妥当，我年岁小，轻狂一些想来他也是能容的。父亲不妨让人去传话，只说我有些事要亲口问问他。”
萧战看着他闪亮的眼，一时也说不出反驳的话。何况这何尝不是对岩枭的一次试探？叹了口气，萧战道：“你也大了，做事总有自己的主见。只是那岩枭若真是个正人君子还好说，若不是，你方才的条件若是传了出去，你这后半辈子可不就误了？”
萧战的话虽有理，展雄飞却心知这是他不知道自己和岩枭早有了首尾的缘故。对于他提出的条件会不会触怒岩枭，他是不知的。只是这事但凡有一丝的可能性，他也要试一试的。想到这里，他眼神坚定地看向萧战，“父亲让人去请岩先生吧。”
岩枭过来的时候，展雄飞正斜倚在栏杆上喂鱼。从细瓷盏中拈出彩色的鱼食投到池塘中，引得那几尾金红的锦鲤搅动池水，端的是波光粼波生机无限。展雄飞看那锦鲤摇头晃脑的姿态十分有趣，便特意投远些，引得那鱼儿从水中探起头来大张着鱼嘴，呆头呆脑的。
岩枭离得老远就见他那慵懒的姿态，细长的手指如削葱一般白皙娇嫩，让岩枭的眼底划过一丝暗芒。
这厢岩枭还未靠近，便有小丫鬟提醒了展雄飞。将瓷盏随手交给了丫鬟，又用帕子擦了擦手，展雄飞这才迎了上来。
“岩先生。”
许是因着求娶的缘故，丫鬟觉得自家小少爷对这位岩先生的态度仿佛随意了许多。
展雄飞邀了岩枭坐下，在丫鬟上完茶之后便将人都撵开了去。好在这里是凉亭，四面未曾遮挡，两人的一举一动自然瞒不过别人，将丫鬟赶走也不过是为了私下说些话，并不会对展雄飞的名节有妨碍。
岩枭撑着下巴，歪头看向展雄飞，笑的很是甜蜜，“心肝儿，有什么事非得这会儿见我？”
因为知道那些人听不见，岩枭此时用词颇为大胆。叫他看来，这会儿展雄飞要见他，还不如晚上被窝里见，到时候什么说不得？自己又有什么应不得？
“你规矩些。”展雄飞嗔怪地揶了他一眼，眼波流转，倒是叫岩枭越发心痒痒的。
“好好好，我正经些。”
待岩枭敛了脸上的笑，展雄飞才道：“方才爹爹说了提亲的事，你这么着急做什么？”
昨儿晚上自己才同他提了提，今天他就找人提亲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多猴急呢。
提起婚事，岩枭的笑又藏不住了，“我想早点儿抱抱你，怎么能不急？”
“净说些浑话！”有心说自己什么时候不让他抱了，这话只是想一想便红了脸，展雄飞自觉做不到岩枭这般没羞没臊，扭过头装作去看风景。
一见这人恼了，岩枭连忙岔开话题，“我不说便是了，你别生气。不是要说提亲的事？”
展雄飞轻哼了一声，也不再同他赌气。他低头在心里头暗暗给自己鼓气，这才开口道：“亲事我可以应了，只是我还有一个条件。”
“嗯，你说。”只要能娶她，莫说一个条件，便是十个八个条件，岩枭也是没有二话的。
深吸了一口气，展雄飞忐忑的目光对上了岩枭的眸子。
“我要你入赘萧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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